地铁里浑浊的空气压得阿瑾喘不过气来。她从人群中挤出半个身子，好伸手够住扶手。阿瑾中午下课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，就要匆匆忙忙赶到牙科门诊去，错过了这个时间段，又不知道要排多久的队。
这是第三次补牙。阿瑾下了地铁，心里念叨着：还有两次，还有两次就不用受这罪了。阿瑾坐在牙科门诊的候诊区，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仿佛夹杂着些许的血腥，小孩子的哭闹声此起彼伏，她刚买的面包只咬了一口，便没了食欲。
178号，还好，阿瑾心想。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，阿瑾算了算时间，能赶回学校去吃个晚饭。
“把你们领导给我叫出来，你算什么东西！”阿瑾一抬头正看见有人在导医台吵闹，导医台的护士好像憋着气，脸涨得通红。“你要排队的。”护士仍旧低着头，给台上的病历单排序。“我排什么队，李主任叫我来的，我排什么队！”这人声音越来越大，不知不觉把人群呵散开去，阿瑾这才看清。这女人约莫三十来岁，脸蛋算是漂亮的那种，穿着打扮像是秀场里的模特，只是这嘴里不大干净，没说几句就开始问候人家的母亲。阿瑾从没想过，如此粗鄙的话语可以从这样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。那女人像吃了枪子儿似的骂着，越说越激动，还推搡起来，那小护士一个没站稳，便要跌下去，阿瑾下意识扶住了。
“你没妈呀！”护士半靠着导医台，半个身子靠在阿瑾身上，话里带着哭腔。只见那边一群白大褂拥簇着什么领导来了，好生安抚了那女人，瞥了几个白眼总算是走了。这小护士见人走了，趴在台子上，低头啜泣起来，护士长也只能拍拍她的背，劝着：“忍一忍吧。”
围观的人群渐渐地散了，阿瑾心想，这别耽误了她补牙就好。
正呆坐着，那位护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。阿瑾抬头，只见那护士眼睛里还泛着泪花，像是浸了一汪湖水似的，“姑娘你能帮我做个证明么，我刚刚没骂那个人。”护士冲她笑了笑，浅浅的酒窝让阿瑾有些心疼。她点了点头，看着这护士也没比自己大几岁，不由得联想到几年后自己的境遇，不禁一阵心酸。
阿瑾在医生办公室写了证明，大约就是那女人大声吵闹，辱骂护士，护士没有回嘴之类的。正要出去接着等，那小护士却叫住她：“刚刚那个人要找主任看牙，后来受了气又不看了，主任那边空了个人，你拿着单子去吧。”小护士的眼睛忽闪忽闪的，眼角的泪痕还没擦拭干净。阿瑾谢了那个护士，便小跑着去了。
补牙很快就结束了。阿瑾去取药窗口取了药，正准备回去，那个护士在分诊台又叫住了她，“你下次来做根管，记得提前两天从网上预约一下，呐，就是这个网站。”护士手把手教阿瑾在手机上操作了一下，“这样，就不用排那么久啦！”阿瑾恍然大悟，连忙感谢。
阿瑾坐在回去的地铁上，盘算着今天早了两个小时结束，可以去好好吃个饭，犒劳一下自己的牙齿，明天还有早课，下周也要考试了，时间不多了……